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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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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氣息,祁承乾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,但睡意漸漸來襲,眼皮越來越重,已經顧不上樓沂南後面又說了什麽。

樓沂南睜著眼睛看著帳頂,斟酌的說道:“我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我爹了。”

“嗯。”祁承乾無意識的應了一聲,身體本能的往熱源靠近,睡得香甜。

“我爹這個人吧,別看他一臉嚴肅,不茍言笑,其實挺好相處的,你和他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就知道了。”樓振山是個好父親,雖然對獨子嚴苛,但這也是一片愛子之心,樓沂南說這番話的時候不帶一絲勉強,他已經不像上一世那樣反叛,父親說什麽都下意識的不耐、反抗,歲月的沈澱只會讓年少的輕狂消失殆盡,現在的他怎麽會不明白父親對自己的關懷呢。“家裏面只要和父親說好了,接下來娘親和奶奶很快也會想通的,嗯,父親會說服她們的……”

身邊傳來了綿長的呼吸聲,樓沂南失笑,原來睡著了,也不知道自己說的祁承乾聽到了沒有?

一夜好夢,祁承乾醒來的時候床榻上只有自己一個人,一時間有些恍惚,難道昨夜發生的一切都是夢,自己夢到了樓沂南過來了?很快,祁承乾就知道這個想法錯了,從榻上摸出顆夜明珠,帳內光線不好,顯得很是昏暗,朦朦朧朧的,就算是如此,夜明珠的光芒已經幾不可見,但圓潤的夜明珠依然奪目美麗,讓人簡直難忘,這顆珠子不就是樓沂南帶過來的那顆嘛!

扭頭看向桌子,那兒還有昨晚吃剩下的糕餅,過了一夜,鴨油燒餅沒有剛出爐的酥脆可口了,但依然很香。

天氣陰沈,仿佛隨時都會下雨,依然有一些人沒有從山裏面出來或是被找到,籠罩在眾人心上的陰霾不見絲毫消散,今日沒有祈福禱告,但依然有婦人來到昨日祈福的地方祈禱著,虔誠的誦念,只怨被困的兒孫能夠平安出來。

祁承乾例行去了皇帝那兒請安,並沒有被允許進入禦帳,皇帝差包有福出來說自己頭疼,讓他回去。

“陛下身體不適,早晨起來的時候就覺得頭疼,現下又躺下休息了,王爺還是回去吧。”包有福在帳外對著祁承乾小聲的說道,聲音控制得宜,包有福就是這麽周到謹慎。

“父皇身體不適,可讓太醫過來瞧過?”

“太醫已經診過脈,並無大礙。”

“如此我就放心了,父皇在休息我便不進去打擾了,現在就離開。”

“王爺慢走。”

包有福看著祁承乾走遠後才進入禦帳,帳內太子坐在案前看著折子,時而皺眉、時而搖頭,太子左右不定、煩惱的捏著手中的朱筆,究竟哪一個是對的、哪一個是錯的、哪一個提議才更加好,不明白、拿不準,太子皺著眉頭苦惱的擡頭,就看到在貴妃榻上躺著的皇帝,皇帝雙目微闔,也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,太子又拿不定主意了……

榮氏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過營帳,就想著出去走走透透氣,樓振山不放心老妻一人於是陪同一起出來了。剛轉了一圈準備回去,一轉頭就看到了從禦帳方向走過來的祁承乾,樓振山的面色瞬間變得古怪,好在有胡須遮擋,這才沒有顯露出來。

“參見寧王。”樓振山並榮氏見禮後,樓振山頓了一下生硬的說道:“外面天寒,王爺還是回帳中休息吧,免得受了風寒。寧王身上有傷,也應當多在帳中休養身體。”

樓振山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往下移,落在了祁承乾的小腹上,孫子哦!

這還是祁承乾頭一次和樓振山面對面的說話,以往見到了也只不過互相行禮之後就走了,並不會多說什麽。樓振山突然這麽說,讓祁承乾錯愕了一下,隨後註意到樓振山的視線,祁承乾心中一緊,耳邊突然響起了樓沂南的話——我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我爹了——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,他都不確定這句話的真實性,苦笑一聲,原來是真的。

“我會註意身體的,樓將軍放心。”樓振山生硬的聲音中關懷之意別別扭扭的流露了出來,讓祁承乾心中一暖,記憶中來自於長輩的關懷也就是母親給予過,祁承乾不禁的就放緩了表情,恭敬的應了,面前的可是樓沂南的父母啊。“天寒濕氣重,將軍和夫人也回去休息吧,外面待久了對身子不好。”

“如此就好。王爺放心,臣與臣妻也會盡快回去的,就此別過,王爺走好。”一問一答,除此之外,樓振山就不知道再說些什麽。

分開之後,榮氏有些疑惑的問樓振山,“素聞寧王爺冷面無情,此次見面我發現並不是如此啊,可見傳聞並不能當真。”

樓振山扯了扯嘴角,這是看在兒子和孫子的面子上哦。

一整日,祁承乾都在帳中看書,看的便是從樓沂南那兒帶來的那本游記,待一本書看得差不多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,燭光驟然亮起,刺得祁承乾眼睛不適應的一瞇,原來都已經這個時辰了,但整整一日樓沂南都沒有出現過!

“王爺,今日晚膳吃蜜汁蓮藕、油爆魚段和紅燒羊肉,羊肉裏面放了芋頭,吸收了野山羊肉的鮮美,芋頭一定好吃。湯是菌菇湯,用的山野雜菌,鮮得很。”肖冰志帶著人從外面進來,三菜一湯一甜點,簡單卻不簡陋的飯食,全都是出自於肖冰志之手,“甜點是南瓜羹,也不知道樓沂南怎麽出門一趟帶那麽多的南瓜的,南瓜倒都是好南瓜,肉厚皮薄、甜而糯口,做粥、做羹或者做各色點心都是最好不過的。聽榮意說南瓜還是樓沂南特意從莊子上帶過來的,千裏迢迢就帶幾個南瓜。”

祁承乾伸向筷子的手一個轉彎,拿起了放在一側的湯勺,給自己盛了一碗的南瓜羹,清甜可口,南瓜特有的香味十分的濃郁,和前幾次吃到的南瓜味道一模一樣。

“你這一天都在小榮大夫那邊?”祁承乾問道。

“嗯。我去問問你現在吃東西都要註意些什麽,我好照著來做,正好他整理了衣食住行上需要註意的地方,我正好帶來了,你等會兒看看。”肖冰志用放在一側公用筷子給祁承乾夾了一塊連皮靠骨的羊肉,“甜羹飯後再吃,先嘗嘗這個羊肉,野生的山羊肉,還是只年輕的小母羊,肉很嫩、膻味小,除了山芋,我還放了胡蘿蔔一起煮,吃起來是不是有一點點甜甜的?”

祁承乾漱口之後吃了羊肉,的確如肖冰志所說,肉很嫩、膻味小、不油膩,連皮靠骨的地方更加有嚼勁,“怎麽有野山羊的肉的?”

“樓沂南送過來的,讓我給你做了吃。”肖冰志說道。

祁承乾不經意的問:“樓沂南今天去打獵了?你見到他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肖冰志老實的搖頭,“聽榮意說,他表哥老早就出門了,可今天又不是他當值,不知道去了哪裏,或許進山一起尋人了,山羊也不是他送過來的,是樓沂南的小廝石墨送來的。”

祁承乾默默地聽了,心裏面卻在想,樓沂南究竟去了哪裏?一日未見,他竟然有些想念,一人待在帳中看著喜歡的書卻時常走神,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麽。

直到夜晚入睡,祁承乾才再次見到了樓沂南,樓沂南顯然是剛剛沐浴好就過來的,發絲未幹,身上還帶著水氣。祁承乾嗔怪道:“你怎麽不擦幹了頭發再來,感染了風寒怎麽辦?”

祁承乾自己都沒有發覺,他語氣中的關心那樣的自然,樓沂南咧嘴無聲的笑了,他可不敢大笑出聲,祁承乾惱羞成怒就不好了,“不要緊,我身體好,一日未見了,我想你。”

祁承乾不自在的僵了一下,但還是很快恢覆常態從一旁拿過了幹布巾,無奈的說道:“坐下吧,我給你絞幹頭發。”樓沂南時刻外露的感情,祁承乾聽得多了,但始終不適應,總會流露出不自在的反應。

“好。”樓沂南大聲的應了,聲音之大,怕別人不知道他在這邊似的。

給樓沂南絞幹頭發的時候,祁承乾突然問道:“你我之間的事情你告知大將軍了是嗎?”

“嗯,我昨晚與你說過的。”樓沂南大方的承認。

祁承乾默然,二人此後並未說話,直接睡下了。第二日清早,營地內就騷亂了起來,原來是敏王世子祁宏珺被找到了,失蹤兩日終於被找到了,敏王老淚縱橫,就算是兒子受傷,但只要活著就讓人喜極而泣。

樓沂南在祁承乾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表情,聽到這個消息,正與祁承乾共用早膳的時候笑了起來,“敏王府的人動作還算是快,要是再慢一些,嘖嘖。”

“你做的!”祁承乾不帶絲毫猶豫的說道,十分的肯定。

“嗯。”樓沂南也大方的承認了。

昨日樓沂南一日未出現,就是“鷹隼”找到了祁宏珺的下落,祁宏珺敢派死士來刺殺他們就要付出代價。宋炳易指責祁承乾的那一日,祁宏珺與樓沂南分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了營地,而是吩咐手下對樓沂南與祁承乾暗殺之後轉身進入林子打獵,後來被困山中,迷失了方向。

樓沂南從山中脫困得知此事後就讓“鷹隼”在山中尋找,祁宏珺沒有樓沂南那麽好的運氣與手下,在山中迷失了方向後卻是越走越深,離營地越來越遠。

黑衣黑布圍面的樓沂南與一眾“鷹隼”的到來如噩夢降臨,祁宏珺疲於招架,只能夠被動挨打,讓樓沂南揍人都揍得毫無成就感。

肖冰志掀開門簾,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,“你們知道嗎,失蹤的敏王世子被找到了,他臉上有一道拇指那麽長的傷口,一張俏臉怕是毀了。”

“看你幸災樂禍的模樣,你與祁宏珺有仇?”樓沂南笑著問道。

肖冰志一臉嫌惡的點頭,“假模假樣的偽君子,看著就令人厭惡,我只是個小小的侍從加廚子,怎麽會和敏王世子有仇怨,只是看著如此做作的假人心裏面不痛快而已。”

“那現在心裏面可以舒坦了。”樓沂南看著祁承乾認真的說道,膽敢傷到他的阿乾,就要付出代價,要不是敏王世子還有用,樓沂南會直接要了祁宏珺的性命,只是在他臉上劃了一道算是便宜他了。

祁承乾得知祁宏珺被困山中,也派了人進山尋找,只是落後一步並沒有找到祁宏珺,要是讓他得手,祁宏珺能否全須全尾出來尚未可知。

此後兩日天氣好些了,皇帝下令提前結束秋狩回宮,還有十幾人未找到卻也沒有放棄他們,但這些人是否還活著就不是樓沂南和祁承乾關心的了。

雖然只離開京城幾日,但眾人都有著恍如隔世之感,山洪帶來的哀傷看起來是逐漸平息了,但暗潮湧動下的流言卻越傳越兇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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